LowBlodSugar

这是十味瘾的系列番外，加上这篇应该有四篇？

因为总觉得有些部分写的太模糊，想写几个片段把这段感情呈现的更全面。

这篇写的是明楼在小明面前暴露三重身份那场戏，时间是在第五味和第六味之间

rps勿扰真人

江•风

王凯站在镜头中央回头向上望过去，灰色建筑里他的深蓝色风衣好像下一秒就要褪色了一样。天气很好，或者说，很合适，被刚刚下的雨浸泡过的青苔散发出腐朽而清新的味道，这里离黄浦江不远，江上的风一波一波地吹过来。

风衣其实是不抗风的。

——“卡！”

“好，下一条来正面！”

导演没说什么，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表扬，王凯笑了笑跑过去看回放，然后站在楼梯下方，听上面热热闹闹吵吵嚷嚷。

他想，不知道靳东会用什么表情完成这场戏。

他想，靳东有那么多场重头戏，他都在场，就算不在镜头里，也总在三十米之内。

为什么偏偏，就落了这么一场呢？

昨晚他看了剧组下的通告后有点不满意，诚然他只站在楼梯下面回身一下的镜头不太重要，分AB组拍也无可厚非，但第一次离这么近却要分开拍——他不愿承认，自己对于看不到靳东这一场戏感到遗憾、焦虑甚至于赌气。

今日其实他不用早起的，通告上写他九点到片场就行。

可他仍然早醒了，听着楼道里来来去去的脚步声，好像还听见靳东与别人问好。

然后他拿被子蒙住头，想换自己难得的慵懒清晨。

仍然失败了。

“上面开拍了吗？”

“啊，开始了啊，早开始了啊，比咱们早了两三个小时呢。”

早开始了？

那怎么一直在笑还笑的这么开心？

他下意识抬脚往楼梯上迈了一步。

右脚放上去，左腿抬起来的动作却急刹车一样的停住了。

自己这是，在干嘛呢。

“来凯子站一下位，摄像机走一遍！”

“好！全场安静了啊！”

王凯站好位置，忽然注意到楼上竟然也安静了。

王凯配合着站好，江风在这一刻忽然大了起来，湿冷的寒意侵上来，催生出一股焦躁而酸涩的情绪，他在耳畔呼呼的风声中隐约捕捉着执行导演的声线。

“听见哭声——转头——好，然后拉远——身子再转……”

“这就是死间计划的全部内容，一切都是按照王天峰的计划进行的，结局也正如同他所预料的完美，只有一点他没算到……”

现在没有镜头对着他，眼睛被吹得狠了，他闭了眼，台本上的词句唰唰地过。

他在尽全力摹画靳东演这幕戏时候的样子。

“其实我非常自私，我既希望完成死间计划，又希望保全你，让你活下来。我算计了一次又一次，还是差点算掉你的性命。”

他非常确定地知道，靳东一定会神情隐忍，表情虽懊悔但又坚定，包容但是严厉，温柔却掷地有声。

“好，凯子不要动，各部门准备开机走一遍！”

王凯仰着头，望着靳东的方向，他想，毒蛇毒蜂二人何其相似，一个肆意大胆一个谨慎内敛，可他们他们都彻底地燃烧着，在燃尽后逃不过末路同归。

而这该是无上荣光，得与他在同一条路上，坚定地奔向终点。

这一切啊，阿诚想，这一切啊，他们扛不尽的，大哥扛不尽的，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交到了幼弟的肩上。

“拉近拉近！”

摄像机完美地捕捉到了王凯眼中的一点红色泪光。

“OK，OK，完美，收工收工！”

王凯站在原地没动，剧务走来走去收拾东西，第三次路过王凯边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叫了他一声。

“凯哥？收工……了？”

王凯回过神来。

他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有点不敢相信地拍了拍脑门，昨晚大概怨念太深，抱着靳东那部分的台词看了好多遍，竟然能全部记下来。

他还在戏里。

他想要迈步走，又恍恍惚惚不知道往什么方向，原地转了几圈儿以后又拉住了刚才叫他的剧务，“哎，上面完事儿了么？”

“凯————”

看来是完事儿了……

剧务低着头走了，王凯接住刚哭完的胡歌转了个圈。

“你和大哥现在在我面前已经彻底暴露了！以后我们是要秘密共享的知道伐！战友！”胡哥把围巾摘下来甩了几下，还嫌不过瘾，又上手捶了王凯几下，“战友！！”

“闹腾的，赶紧走啊冻死了。”靳东从后面走过来把胡哥扒拉下来，眼神却始终没放在胡歌身上。

王凯因着自己刚才的那片刻恍神而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，他是决计不肯显露出半点逾矩的渴望的，于是总不迎着对面的目光，四处乱瞄。

“以后，”胡哥拿食指点靳东，语气颇为郑重其事，“以后，我们三个就是统一战线了！不能再有小秘密了，所有小秘密都要全部告诉我！”

他在前面倒着蹦跳，靳东伸手过来虚揽了一下王凯的背把人让到自己前方来。

于是他清楚地感受到了王凯脊背倏的有一瞬僵直。

这一下太突然，靳东反应了一下自己也片刻愣神，胡哥鬼机灵，转了转眼睛又跑回来攀上王凯的肩膀。

“说，你俩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小，秘，密？”

“什么小秘密，咳，我看剧组又给小少爷换新风衣了，差别待遇。”

这话题转移的太生硬，非常需要再来一个人打圆场。

“知道这风衣不抗风你也不带着大衣来？再感冒了谁受罪？”

靳东把戏服披给了王凯，自己穿上了黄色的棉袄，胖胖的，像个大橙子。

——然而身负重任的靳老师选择的这圆场方式真是，够新颖，够别致。

身上突如其来的另一份体温像要把王凯烧着了一样，他低着头只管走路，脑子里千回百转地纠结着要潇洒地把衣服扒下来还给他，又贪恋着这份温度恨不能亲自上手把衣服裹裹紧，连道谢也没顾的说。

“就是就是，凯凯你忘了你上次感冒了，海鲜大餐都没吃上。”

胡歌说完看向靳东准备听老干部接着话茬训人，可是靳东根本没看他，只是盯住了王凯，王凯脚步却明显加快了，像是下一秒就能飞出他们的视线才最好。

胡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，又不知道错在哪儿，还好保姆车及时到赶到，王凯对准角落的座位冲上去，胡歌跟在他后面，打量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前排，靳东不紧不慢最后上来，在王凯旁边坐下。

王凯上车前已经把戏服都递还给剧务，这会儿只穿着白衬衫，领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脖子上。

靳东不动声色地冲着他的方向挪了挪，拿手盖住了旁边的一只长手。

王凯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扭头看他。

“外套呢？拿出来穿着，手都凉成这样了，光知道要好看。”

胡歌从前排扒拉出王凯的黑外套目不斜视地胳膊向后递了过去。

“车里开着暖气，不冷。”王凯趁着穿外套赶紧把手抽出来，暗自后悔选了这么个座儿，退都没地方退。

靳东好像离他更近了，说话鼻息都喷在他脖子上。

“今天拍的不顺？怎么一直没见你上来？”

王凯满脸问号地回看过去。

“你今天不是在下面拍吗？就几个镜头拍了那么久？拍完了怎么也不上来？”

王凯想问，我上去干嘛？又想问，你想让我上去干嘛？

“我……额，我们快十点才开始的，就，跟你们差不多时间完的啊。”

靳东看见王凯眼睛圆圆地看着他，在努力地跟他解释，心情忽然好极了。

他今天一直在往楼梯口张望，就等着王凯毛茸茸的头顶从那儿出现，等了一早上也没等来，又不好放下自己组下楼去看。

这种离这么近还分两个组的事儿，以后再也不要有了。

“睡一会儿，你感冒刚好，多休息。”

靳东拿自己的围巾做了个小枕头放在了王凯颈后，伸手把王凯外套的帽子给他拉上来，“睡吧，到了我叫你。”

被不由分说摆好睡觉姿势的青年拿脸蹭了蹭围巾，那上面也是江风的味道，和他衬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
他向靳东的方向侧了侧，扯了围巾的一个角儿盖在眼睛上。

王凯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刚从一段堵死了的高架桥上下来，除了司机，所有人都睡着了，靳东偏着头靠在椅背上，姿势看着有点别扭。

王凯看了一会儿睡着的男人，把这副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轮廓又在心里描了几遍。

然后他轻轻地伸出胳膊，想把围巾小枕头塞进靳东脖子下面。

结果还是把人弄醒了。

靳东迷迷糊糊地没睁眼，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放进自己的两手间，顺力拉着王凯的胳膊让他重新倒下。

“睡会儿，再睡会儿。”

围巾被揉成一团在两人之间缠缠绕绕的，靳东没松手。

天快要下雨了，王凯在愈发阴暗的天色里慢慢地合上眼。

这风啊，再多吹一会儿吧。